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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志】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

收录于新志个人志

现公开









 

 

他以前是从不容许自己喝酒到失态的。但这一次不一样,场合不一样,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他和朋友们一样,给自己破了一个例,却没想到偏偏造化如此弄人,意外就是要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

 

 

 

他很多事不记得了,但他记得他抬头看到的是闪烁的灯光,耳朵里是节奏感强劲的舞曲,他的手里拿了一只酒杯,然后有很多人和他碰杯,他一路跌跌撞撞嘻嘻哈哈地从卡座闯进舞池,越过舞池抵达酒吧的另一边,在稍微安静的角落里打了个嗝,他好像在这僻静的地方看见谁了,然后他轻浮地给那个人打了招呼。

 

 

 

他记得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一句话是:“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走了吗?”

 

 

 

之后他做了什么他快忘了,只有模糊的一些片段,他的酒杯被抽走了,他抓住了一只柔软冰冷的手,他的脚步越来越不平稳了,他要摔倒了,但没有,他倒在谁的怀里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这个人的下巴。

 

 

 

到这里他又记得了。

 

 

 

抱住他的人是灰原哀,哦不,宫野志保,她原本扬着下巴,在他注视她的时候俯下脸,也注视他。

 

 

 

然后他很轻松地吻住了她。

 

 

 

 

 

 

 

 

 

 

 

 

 

 

 

等他第二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宫野志保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问了很多人,然而除了他似乎没人在那天晚上见到她。包括博士都很惊诧地小声地问他:“新一,小哀昨天不是就跟大家告别说凌晨飞机去美国吗?我们商量好的啊,等她在那边拿到新身份之后再吃药恢复身体。你怎么可能见到大人化的她呢?”

 

 

 

平次也说,那个小姐姐没有出现啊,工藤你是喝多了吧。

 

 

 

他自己也开始摸不着头脑。可他又很确信,那个女人不是假的,那个吻也不是。

 

 

 

他坐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沙发上,假装是结束了一场大案子,终于能够回来见兰。可此时此刻他魂不守舍,表演和假笑都非常的不自然。兰问他,怎么了吗?他反应了很一会儿才想起来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说不清楚。没事,我没事。但他并非没事。才结束的一切,再也不会出现的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重新开始的一切,工藤新一的身份,他将面对的剩余的高中生活,兰,正轨,可那是正轨吗?遥远的美国。不该出现的宫野志保。吻。他主动吻了她。

 

 

 

兰在问,好吗,新一,好吗?

 

 

 

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兰担心地看着他:“我是说,我妈妈提议让新一的爸爸妈妈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噢,好。好。”

 

 

 

兰笑了,嗔怪他:“小心呀,新一,茶险些洒出来了。”她把他手里的茶杯抽走了。

 

 

 

他愣住了,然后站起身,冲着兰和电视机前喝啤酒的小五郎说:“抱歉,兰,叔叔,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先告辞了。”他出去的时候没忘记表示,“吃饭的事我会跟妈妈他们讲。确定之后告诉你,兰。”

 

 

 

他跑出去了,刚才在脑子里的念头还挥之不去。昨晚从他手里抽走酒杯的人,一定是她,是那个女人,不管她是灰原还是宫野,或者将变成另外什么名字,一定是她。他没有记错。她昨晚一定是出现了的。那不是他喝醉了,也不是幻觉。

 

 

 

他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给了赤井先生,他问他,灰原,是不是已经在他们的护送下出发了。

 

 

 

赤井秀一回答他,没有,她拒绝了FBI证人保护计划。

 

 

 

工藤新一停住了步子。他站在路口。太阳在斜空,照耀着他。

 

 

 

他有一些问题想问,但他也知道对方并不能完全解答。最后他说:“哦好的,谢谢您。”在对方客套了一句之后,他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发了一封电邮,发给备注灰原哀的账号。

 

 

 

她从几天前起就注销了手机号。他知道。他陪她去的。但电邮,她有很多个邮箱地址,他相信总有哪个她会保留。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她的回话。

 

 

 

他故意用她最讨厌的自大的口气,给她发:你需要和我见一面。

 

 

 

她用他也很讨厌的口气,回答:是吗。

 

 

 

可不管怎么样,她回复他了,她也没有直接拒绝,说,不。

 

 

 

他马上给她发送了一家咖啡店的地址,附注,你需要变装,灰原。

 

 

 

她回复道:这一点我比你了解,江户川。

 

 

 

他原本还在为那个吻和她奇怪的自作主张惴惴不安,还在混乱和迷茫之间,但她这句报复似的,江户川,这个称呼,谢天谢地,让他松了口气,让他站在路口边,傻笑了起来。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他提早赶到了他所约定的咖啡厅。她还没来。他给自己点了一杯摩卡,不假思索地,叫服务生在十分钟后在端来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她按时来了,刚坐下,服务生就很见眼色地把美式咖啡拿来了。递到她面前。

 

 

 

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看向他。

 

 

 

他摊开手笑了一下。

 

 

 

她撇了撇嘴,转开了脸,然后端起咖啡,他更能确定了,她没有生气。

 

 

 

在她被咖啡的热气纠缠着眼睫毛的时候,他打量了变装的她。其实她没有很夸张刻意地像很多庸俗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戴帽子墨镜,她只是把短发随意地用夹子夹起来了,戴运动发带,化了一个平常的她不会化的妆,涂了某种他不能准确描述色号的深偏棕色的唇釉,穿牛仔短裤和夹克,背一个大背包,手上只有腕带,别说首饰,连她一直佩戴的手表都没有。

 

 

 

他不得不佩服这真是个聪明的变装。

 

 

 

因为她从来不是这类型的人,一旦打扮成运动风又中性干练的性感女人,和她不熟悉的人是绝不会把她认出来的。

 

 

 

他说:“好高明啊,灰原。”

 

 

 

她假笑了一下:“当然,江户川。”

 

 

 

他试探性地:“你没有生气吧。”

 

 

 

她歪了一下头:“你指哪件事?”

 

 

 

他知道她当然是知道的,她这么说是想绕弯,他想,于是他先一步岔了别的话:“哦对了,你为什么没有参加证人保护计划?”

 

 

 

她抿了一口咖啡,问他:“没加糖,也没加奶?”在他点头之后,她很讽刺地笑了一下,“江户川,你凭什么有把握了解我?万一我现在喜欢糖和奶了呢?”

 

 

 

他被她毫无征兆的咄咄逼人吓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有点儿无辜,也有点儿无助,依他以前的个性,可能会神经大条地开始分析她的习惯,对比她的喜好,但这么些年他还是摸索出了零星的与女人相处的方式,他猜,她是在责怪他,而不是在问他。他不该推理。也许。

 

 

 

看他不吭声,她又笑了,没刚才那么讽刺,她说:“所以我没有参加那个计划。”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试图用理性分析,她在类比这两件事,意思是说,她不参加是她的喜好变了。她不想了。对吧。她不想去美国了,不想改头换面,再过另一个人的生活。

 

 

 

他看着她:“你不想了,是吗?不想抛弃这里,又变成别的新的人。”他注意到她在听到“抛弃”这个词的时候,瞳孔猛地缩紧了,他是对的,他追问她,“你不想抛弃宫野志保,更不想抛弃灰原哀,是吗?灰原。”

 

 

 

她试图假笑,但她的反应被他看在眼里了。

 

 

 

她说:“工藤。”她还是认识到跟他这个死脑筋较劲称呼是毫无意义的幼稚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她最熟悉的称呼,她说,“工藤,我说过了,你凭什么有把握了解我,或者任何人?”

 

 

 

他再次眨眼睛,像江户川柯南一样,试图用装可爱的方式对女人的莫名其妙蒙混过关,他说:“我没有,灰原,我没有把握,我只是看出来了。”

 

 

 

“自大狂。”她恶狠狠地说。

 

 

 

他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不管怎么样,好像蒙混过关了,她没有很生气,她拿他没办法,她只是没办法。

 

 

 

他笑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哪里哪里。”

 

 

 

她终于也忍不住笑了。他想到,服部教他的这一招还真管用,假装无辜,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要脸一点,对方总不会很不开心。

 

 

 

她好好回答道:“你没有完全说错,我也不是那么想离开这儿的。”她看向窗外,“我喜欢这儿,米花町,博士,那群孩子。组织完全被捣毁了,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不会那么怕了,工藤,我想留下。”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仍看着窗外:“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我没必要告诉你。在你的生活里,我不存在,你明白吗?你不是江户川,我也不是灰原。”

 

 

 

他有点儿生气了:“灰原,你——”

 

 

 

她打断他:“我不再是灰原哀了,你明白吗,工藤。”

 

 

 

他抿着嘴。

 

 

 

空气沉默下来。

 

 

 

他又问道:“那博士呢,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笑了:“大侦探真是喝醉了就没有判断能力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从博士那儿看出破绽的,没想到他把你哄住了。”她的手撑着下巴,笑容懒洋洋的,“是我叫他不要告诉你。”她忽然皱起眉毛,“等等,他没有告诉你,你也没有发现他是在撒谎,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走的?赤井秀一绝不可能主动告诉你,我拒绝了那个计划。”

 

 

 

他也反应过来了,她不知道他来找她的原因。她以为,他不记得前一个晚上了吗?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秒钟后他们俩都把视线移开了。

 

 

 

他们同时说道:“那个——”

 

 

 

她抢先说道:“你先说。”

 

 

 

他再次挠了挠头:“我想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复邮件呢,你可以假装没有看到。”

 

 

 

她回答:“如果是博士告诉你的话,我迟早会撞见你的,不如早一点当面和工藤你说清楚。”

 

 

 

他“嗯”了一声,是的,不如早一点当面说清楚。

 

 

 

他说:“那你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

 

 

 

这次轮到她眨了眨眼睛,她说:“那个,我是说——不,没什么。”

 

 

 

他们再度同时沉默了。又同时捧起开始变凉的咖啡。

 

 

 

他闲聊似的:“噢,那你以后,还是叫宫野志保吗?”

 

 

 

她也闲聊似的:“是啊,这是我的名字。你会回到帝丹吧,然后继续当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他知道她是在揶揄他,没什么好介意的,这就是她,他说:“嗯,回帝丹。你呢?去研究所?”

 

 

 

她点点头:“算是吧。博士托朋友找了一间化学研究机构,也许我会去,也可能会像那个并不存在的冲矢昴先生一样,在东大读研究生。如果化学学烦了的话,我终于有权利去试试别的了吧。”

 

 

 

这算是自嘲了。他想到。

 

 

 

他叹了一大口气:“如果还挂念博士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和我的生活毫无关系嘛。”

 

 

 

她看着他江户川柯南的神色和举动,忍俊不禁。她说:“我会避开的。”

 

 

 

他故意大大咧咧地说:“有这个必要吗?你自己也说了,没有后顾之忧。灰原,”他如此倔强地固执而轻易地把她再三强调不再被她承认的名字念出来,“还真是个冷淡无情的女人。”

 

 

 

她眯缝着眼睛看他:“你不明白,工藤。”

 

 

 

他是不明白:“对,我不明白。”

 

 

 

她说:“有些事不能挑得太明白。”

 

 

 

他说:“但你不说,我就不明白。”

 

 

 

他们看着对方,都很偏执,很恼火,但同时是模糊不清的,迷茫的,暧昧的。她知道,他隐约感受到了,但她不说,而他更说不清楚。

 

 

 

最终是他说:“我觉得你知道我们应该谈什么。”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也许吧。”

 

 

 

他说:“我们不可能避而不谈,灰原,以前是我避而不谈,但我想清楚了,不可能避而不谈。”

 

 

 

她笑得非常漂亮:“原来你知道啊,江户川。”她这次不是刻意地念那个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名字了,她是专指那个不再存在的小孩。灰原哀,需要和江户川柯南谈谈。不可能避而不谈。

 

 

 

他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在他们俩的咖啡之间,他很突兀地说:“不是巧合。”

 

 

 

“什么?”她问,什么不是巧合。

 

 

 

“一切都不是。”

 

 

 

相遇,纠缠,模糊和暧昧,心知肚明,吻。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其事地真诚地说:“对不起。”

 

 

 

她抿着嘴唇,不再问他,哪里对不起了。她猜想他会回答,一切。

 

 

 

他一直低着头。

 

 

 

她喝了几口越来越冷的咖啡,味道苦涩,涌进鼻子里的香味却浓郁。她想到,是的,一切,一切都不是巧合,一切也都值得他们互相致以最真挚的歉意。从她在交给上头的实验表格里,把“工藤新一”写成“死亡”,从她在之后签上“Sherry”,从她吃下药,遇到博士,变成灰原哀,与江户川柯南成为彼此知根知底的药物幸存者,抵抗,对外,帮扶和依赖,合作直至后顾无忧。

 

 

 

她也许爱他,也许是无所依。他不爱,她以前很笃定这一点,可昨晚那个看清楚来人却仍不加犹豫的吻,让她动摇了,但不足以动摇她所有的猜想。不过更让她笃定的是,她永远可以原谅他,他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不会任性、期盼、要求。她说:“没关系。”

 

 

 

她还说:“不论你是作为江户川,还是工藤说出这一句对不起的,都没关系。”她眨着眼睛笑了,“都过去了,一切。”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注视着她的笑容。在这漫长同时短暂的沉默里,他也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仍然是那种灿烂得过分的,热切的少年的笑。

 

 

 

他说:“谢谢啦,灰原。”

 

 

 

她说:“我才要谢谢你呢,江户川。”

 

 

 

他很认真地说:“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包容我,理解我,关心我;很多人,太多人,我很幸运遇见你和他们,能够这样对待我。而我想说的更是,比起试着理解,我觉得,你是真的理解。我一直用逃避来面对感情,事实上这不对,也不好。包括你对我,兰对我,很多人对我,我不知道哪一种是爱,而我对别人,我也不知道。我逃避,是不想知道,我现在要面对,是不得不面对,也是因为我终于明白,我想知道。”他艰难地说道,“所以——”

 

 

 

她接了下去:“所以你会慢慢学会的。”她恍惚地感觉到,姐姐在推着她说出不像她会说的话,她意识到,正如他在改变,每个人都在改变一样,她也不同了。她温柔地,耐心地,友善地微笑,说,“你很聪明,工藤,你以后会知道什么是爱的。”

 

 

 

他盯着她,再没有平光眼镜遮住他纯粹的眼睛,他说:“以后,也许,以后。”

 

 

 

她也盯着他,不回避,不躲闪,对视,说:“对,以后。”

 

 

 

“而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他说。

 

 

 

她想着这一场对话的最终导火索,吻,他对她的。而这是从前的他们也未曾知道的以后。的确,谁也说不准。

 

 

 

“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说。

 

 

 

 

 

 

 

 

 

 

 

 

 

 

 

在一家热闹咖啡馆的僻静角落,靠窗户边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他们年轻,美丽,聊了很久很久,谈论着旁人不知道的,时常停顿,偶尔沉默,但从来没有起过争执,显出疏离。他们只是坐在那儿,在过去和未来都无法干涉的此时此刻,与某些人某些事某些经历,达成谅解,冰释前嫌。

 

 

 

最终,相视一笑。而这也许是开启又一段新生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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