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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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志】鼠疫

没有预警,祝愿创作自由。












1

一场始料未及的瘟疫爆发之后,封城了,前一天就解决了案件的侦探原本是可以及时逃离的,但他多续了一天酒店的房费,为了借着这天去拜访一个在这座城市隐居的朋友;官方就在这天突然宣布封城了,即使是他,也出不去,其他人也进不来。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工藤新一正坐在宫野志保家的沙发上喝柠檬茶,她刚把她那杯从托盘上拿起来,他的手机就响了,她一边吹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神情忽然凝重起来的他,调侃:“怎么了,杀人凶手逃跑了?”他挂掉电话之后看着她,把杯子放下,她意识到确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说,瘟疫,封城了,灰原。她当然知道他称呼她的旧名代表着什么:连他都惊慌失措了。她也把杯子放下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开我的车去把行李拿到这儿来,然后我们得去趟药店和超市,工藤。他看着她,她把车钥匙拿出来递到他手心里,她说,去吧。

 

 

2

跨越大半个大陆的家乡那边有很多人给他打来关切的电话,他只能告诉他们,至少他没事,他只是来办案的,他几乎举目无亲,因此并没有和许多人接触过,要说前几天,倒是和尸体打了不少交道。但他也没有告诉许多人他寄住在哪儿,不可能嘛,工藤新一的生活与宫野志保四个字从来都没什么关系,他怎么说?只能说是很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只有博士,他打给新一问的第一句就是小哀还好吗,说是她没接电话,老人家担心得要命。工藤无可奈何地回答:“她没事,只是太累了,忙着列清单囤东西,我只能当个搬运工,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博士虽然年纪大了,反应倒是很快,他说:“新一,你住在小哀那儿?”工藤眨巴眨巴眼睛:“哎呀,她叫我吃饭了,博士,下次再聊。还是,你想要跟她说说话吗?”他就把电话扔给了宫野。后者倒是很坦然地向博士承认,她收留了这可怜的侦探,他不可能住在酒店,城市一封锁,酒店迟早会关门,然后把他赶出去。他去玄关把买好的大米搬进厨房,听到她打电话,对自己用了puppy这样的形容,倒是咧着嘴笑了。

 

他并不很清楚这场瘟疫代表着什么,即使他如此擅长应对危机,但没亲身经历过,也不是流行病方面的专家,他就只知道这是起灾难,令人担忧,但除此之外,他竟然有些隐晦的兴奋感,当然不是对灾难的兴奋感,而是这种新奇的情状:和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她,在这里,窝居在家的共处。会发生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只是,会像这样,也许有些不合时宜地,还能露出笑容。

 

 

3

他们趁着大部分商店还在营业的时候,买了很多的药品、酒精、蔬菜和干粮,放在后备箱,运回家,一趟一趟地搬进冰箱和地下室。但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减少了,电视机和网路到处都在宣传这件事,工藤注意到,隔壁邻居订阅的报纸也停刊了,早上没有兼职初中生骑着自行车出现在隔壁的邮箱门口。宫野说,即使是在这个相较而言人口密度不高的欧洲小镇,恐慌也蔓延开了。工藤闻言只能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4

待在她家的头几天,他还不太适应,她好像也总是会忘记他住在这儿。好几次,他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看小说,她刚洗完澡,旁若无人地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走到茶几边拿遥控器,也许是想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一点,却猛地看到被沙发挡住的他坐在那儿,两人面面相觑,尴尬又羞怯,他只能把头低下去,假装自己仍然在读书,实际上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她倒是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会用遥控器敲他的头,丢下一句流氓。呜呜,工藤新一摸着并不疼的脑袋,心想,我是无辜的,却不会真的驳斥她。

 

除此之外就是做饭,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当真忽略他的存在,常常只做一人份的料理,端上餐桌的时候,她就会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你了,侦探。”他便撸起袖子自己来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叮呤哐啷,她却不生气,反而坐在吧台盯着开放式厨房里的他,看他能做出个什么来。东西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这让她哈哈大笑,他真不懂这女人的乐趣。

 

这样过了快一周,两个人倒也习惯了。同居生活嘛,不外乎就是这样。她也懒得捉弄他了,他才意识到她的厨艺真是好,即使是在这里,那么多日本食材都买不到的这里,她也能变着法子做出非常美味的食物,他吃得当然是津津有味,偶尔晚餐她还会从地下室拿一瓶红酒来喝,两人都很节制,喝一小点,酒足饭饱之后他会很自觉地收拾餐桌然后去洗碗。

 

饭点以外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各干各的,他来拜访她那天想叙的旧早就叙光了,剩余的话有的能说,有的则不能,因此他们很少交谈。不过他有他侦探的怪癖,他总会下意识地观察她在做什么,其实就是那些事: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做研究;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阳台上敲敲打打,也许在记录什么,也许在和人聊天;在吧台那儿坐着,研磨咖啡或者泡茶,然后问他要不要喝一杯;从储物柜里拿几包零嘴或者做一个抹了花生酱的三明治,然后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付费电视,如果他正好坐在地毯上看书,她偶尔会非常幼稚地用手去揉乱他的头发,评价道,你该洗头了,工藤新一。

 

 

5

时间一长,如果不通过手机、电脑或者电视机获知外面的消息,他会觉得生活是平安简单快乐的,但一旦看到了那些消息,他会感到神经痛,会恍然地想着,到底哪边才是现实,哪边才是幻觉。这种割裂感常常在深夜困扰着他,他不知道隔壁房间的宫野怎么想,他一向认为她比自己要更加敏感,也更具有同理心和同情心,但她没有显露出来她的恐慌,他不禁在想,是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惯了,所以变得更加坚毅,还是其他原因?他不停地划动着手机屏幕,看着爆炸的世界各地的消息,看着疫情地图在扩大,在被红色点亮,所以哪边,才是幻觉。

 

 

6

时间一长,如果不通过手机、电脑或者电视机获知外面的消息,她甚至会忘记日期,礼拜几,几月几日,有个晚上,她在工作室待了很久,把那些稿纸整理好,把瓶瓶罐罐清洗干净然后把样本放回冰箱之后,她打开房门出来,有一种晕眩感,她看了一眼客厅挂着的时钟,凌晨一点过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想到,她连几时几刻都要忘记了;但走廊还留着灯,这令她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在这个时期,她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正睡在她的客房的工藤睡着了吗,没睡着吗,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总是缺根筋的家伙却记得为她留着灯,这令她有些想掉眼泪;不,也许不是那盏灯,也不是那家伙,这个荒谬的情状才是催泪弹,她尽力不去关注那些事了,用化学实验和公式来转移注意,但很难,她无法不去想那些,她无法不去想,她关掉了走廊的灯,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7

好像是在其中一个礼拜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也许有错,毕竟在房里关太久了,是不知天日的。反正,就是那天。这次是凌晨三点过,他被座机的铃声吵醒了,他才发现原来这几只座机不是摆设,她原来还在用。他当然不会那么没有礼貌地去接起来,但他起身准备去敲宫野的门提醒她接电话,事实上,当他穿着拖鞋走到她门口的时候,电话已经被她自己接起来了,他隔着门听到她的声音,讲的是法语还是什么,他没有听得太懂,但他想到,应该是她在这边的朋友。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停下了,也许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准备回房间,却突然听到她的哭声。其实并不大声,但房子里太安静了,他没法假装自己没听到;他敲了敲门,问她,我能进来吗?过了一会儿,她过来把门打开了,她说:进来吧。

 

她坐在床沿边,他坐在她房间靠窗的那张沙发椅上,他还没有问,她先说了,她说,是之前她在西欧旅居时的房东太太,病逝了,因为这场瘟疫。他不知道说什么,节哀,顺变,还是我很遗憾,都如此的无用。壁灯在她身后,因此她是背着光的,看不清表情,却能看见她的肩膀在发颤。她说,你住进来以来,我们就没讨论过这个。他知道这个是指什么,瘟疫,灾难,这个房门外的现实难题,他们的确从未讨论过。她说,工藤,你痛苦吗?他漂亮湛蓝的眼睛盯着她,他说,也许,宫野。她说,但我们的痛苦一点用也没有。他说,这种无力就更让人痛苦了,对吧。她整个人都被灯光勾勒出了金橘色的轮廓,她说,我们的生活越顺利,这种幸存就让我更加罪恶,你明白吗,工藤。他说,我明白,但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宫野。她评价道,这是种伪善,我说,我。他走过去,抱住了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他说,嗯,伪善,我们。

 

她突然笑了,她抬起头来,她说,你抱我。好像这是个很好笑的举动。

 

他低下头看她,也笑了,他说,嗯,我抱你。他还说,你的鼻涕眼泪蹭到我袖子上了,宫野。

 

她说,我还有更多的罪恶,比起那些来说,蹭点鼻涕眼泪到你身上可不算什么。

 

他说,嗯,蹭吧。

 

反正我们都是无辜的罪人。他原来一直受困于这个。他把她放倒在她的床上的时候,想起来问她,法语说得如此性感的她是否读过那本世界名著,阿尔贝加缪的那本,死满了老鼠的奥兰,他说,他记不得后面讲了什么,却记得那本书的一开始对奥兰的形容。她说,她记得,整本书都记得,但为什么,这位只知道看侦探小说的侦探会记得那样一本书的那样的开篇。他的耳朵被她纤细的手指磨蹭着,他摇摇头,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得,他俯下身子去和她亲吻,柔软的嘴唇。

 

书里说:“奥兰则相反,看来是一座没有臆想的城市,亦即一座纯粹现代的城市。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具体描述我们这里相爱的方式。男人和女人,要么在所谓的做轟爱的行为中快速地相互餍足,要么在婚约中二人长相厮守。这两种极端之间,往往找不到折中。这也算不上独特。在奥兰如同在别处一样,大家都没有时间,缺少思考,不得不相爱而又浑然不觉。”现在,我们的时间如此得多,充满了思考的空闲,是不是能够用力地相爱。没有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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